“幻儿。”温柔的声音,如清泉流过,佩环伶伶。
我睁开眼睛,果见一个玛瑙幽红的罗裙仙子,眉若远山,眼灿星辰,明明是端庄无比的玉颜,却难掩眼角眉梢的绮丽妩媚,清浅莞尔间靡丽红颜,如桃似夭,自成风流。
“幻儿,我是娘亲啊。”温柔的,暖到心底的一抱。我伏在她的怀里,鼻子竟莫名酸了。娘亲吗,真是一个遥远又神秘的称呼。
她扶起我,轻轻擦掉我的眼泪:“对不起,你受苦了……”
对不起吗,怎么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淌进了我心里呢?我摇摇头,我不苦的。
“你想吃什么,我给你做。”
“八宝糕可以吗?我就爱吃甜的。”
仙子笑道:“当然可以。”她拉着我的手下床,推开门,是木廊回环的一个小院落。我抬头望天,竟是从未见过的澄明。
厨房里,仙子围上牙白的围裙,和面,融糖,烧火,入锅,行云流水,熟练的仿佛做了千百遍。看我呆着,仙子笑道:“正巧你阿爹也爱吃八宝糕,我自下凡来,都记不住做了多少次了。”
“那……阿爹呢?我怎么没见到他?”
仙子叹口气:“你阿爹是凡人,见了也看不见你的。”
我坐在灶台前,为她添火:“……娘亲啊,我是在做梦对不对?”起锅的那人一顿,遂垂首凄然:“你自小孤苦,没有依靠,我与你母女一场,却难有天伦之乐。如今,你就当是我在补偿你吧。”
“你若想念我,便念着我的名字入睡,我自然会带你的魂魄来人间。待你醒了,要安心呆在镜花缘,那里是我的家,自然也是你的家。”
她的声音实在好听,带着一份悠远缱绻的魅惑,让人不得不听。我点点头。
正说着,一个藏青布衫的男子焦急的走进来,口中喊着:“灵儿,灵儿!”仙子忙迎上去:“我在这呢!怎么了?急得你满头大汗的,出什么事了?”
那男子一般姿态,体型羸弱,面色透着莹白晚玉的幽光,只一眼,便让人知道他必有不治之症。
男子喘着气,眉目间尽是急切:“你可是要去洪荒?”
仙子回头看了我一眼,拉着男人走出厨房,我愣了愣,抬腿跟上去。甫一踏出厨房,一道强光自眼底射入,我忙闭了眼睛。
再一睁开,却是在朱砂红帐吊顶的玉床上。灰衣长袍的公子温柔的看着我,正是麝雨。
我一个猛子坐起来:“二皇子,我看见我娘亲了!哦,还有阿爹。”
“真的吗?你喜欢他们吗?”
“我……”我想了想那漂亮仙子怀抱里的温度,重重的点点头:“喜欢!”
公子笑笑:“小凤主真是好福气,还能见到娘亲。我自八岁起,就不曾见过母亲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依旧是笑:“母亲不想见到我,许是讨厌我。”
这一刻,我觉得他的笑并不合时宜:“七宝说,没有母亲会讨厌孩子的,只是母亲们爱护孩子的方式不一样。”
惯常的勾唇:“是吗?”
“如果你的母亲不想见到你,或许是你做错了事,你自己却又不知道呢。你要想一想,你可有淘气,若果真有,改了就是了。知错就改,还是好孩子,你母亲也一定会原谅你的。”
那人终于不再笑了,他微愣了下,呢喃:“或许吧……”
我下了床,左右看了看,宫殿里空荡荡的,竟只有我与麝雨两个人,因问道:“二皇子,这是哪?”
那人回神,笑道:“自然是镜花缘,你如今真凤之身,没有任何地方比这里更适合你。”我想起梦境中,仙子娘亲的嘱咐,那以后这就是家了啊。
只是这家中人,似是少了些。
我奇怪:“护法们呢?”
麝雨叹口气,悲怆道:“与魔界太子一战后,她们灵力受损太多,已经……归入往生了。”
“死了!”
麝雨点点头。
我一时无语凝噎,冰锥子那厮果然彪悍,果然彪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