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梨花风起正清明

作者: 杳杳 字数:2335

  眨眼已是清明节,陌国有习俗,清明节时要禁火冷食,祭扫坟墓,相府早早就准备好了清明节三日吃的冷食,又有荡秋千、蹴鞠、射柳、放风筝、斗鸡、插柳等习俗。

  清明前一日傍晚,凤夫人率着府中上了年纪、侍候过上一辈老人的仆人将一碟碟冷的糕点、水果捧到祖堂供奉祭品的桌上,领着旖旎磕头、祈祷,终于礼成。

  周围人都在准备祭礼,旖旎一个女儿家,什么事也不能做,百无聊赖地在相府里晃悠。娘亲唤住她,告诉她明日会在城郊举行蹴鞠大赛和风筝比赛,男儿家玩蹴鞠,女儿家放风筝。届时王族儿女,京城豪官贵爵家的小姐公子都将到场,让旖旎好好准备。

  旖旎颇有些喜悦,她虽放过风筝,却从未在这么大的场合前露过面。

  春风暖洋洋的,熏人欲醉。草长莺飞,最是春意浓,杂英满花甸。

  皇家林场,旌旗飘荡,号角绵延响起,响彻天际云霄。正值韶华的儿郎女孩在绿茵场地奔跑、追逐,尽情挥洒汗水,将笑声足迹扬遍每个角落。

  天上姹紫嫣红,纸鸢密密掩盖住头顶这一片天。

  一只茜红色撒金美人鸢在天上飘飘摇摇,在满天翻飞的纸鸢里分外惹眼,不知谁的纸鸢飘过来,与它缠住。顺着银色细线往下看去,一双皎洁小手攥着卷线轮,想将那美人鸢扯下来,那边一个娇俏的女孩也不示弱,在拉扯自己的卷线轮。

  旖旎抬头看着天空,眼眶中泪水渐渐蓄出,在眼中打着转,就是掉不下来。手心被风筝线勒得划出两抹血痕,旖旎依旧看着那美人鸢,不肯松手。

  乳母景娘过来,想从旖旎手中夺走卷线轮,旖旎死死咬着牙不松手。

  “哎呦,我的大小姐啊,咱松手好不好,你看你的手都被勒得出血了。”景娘握了旖旎的手,心疼打量。

  旖旎嘟着嘴,“不要,这是我师父扎给我的。”虽然声音小小的,不过很是坚决。

  景娘顿时头疼,这小旖旎虽然脾气很是柔顺,不过遇到事,这倔脾气一上来,谁也劝不住,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对面风筝与旖旎的风筝缠起来的那个小姑娘。

  这不看不打紧,一看顿时冒了一身的冷汗,连忙劝旖旎,“旖旎乖乖听话,那是玉华公主,咱们得罪不起的。”

  旖旎也看过去,那女孩,与自己一般大的年纪,穿了杏黄色的繁衣宫装,细碎柔软长发梳作丱发,用两根杏黄色绣竹纹的发带系着,此时正瞪着大眼看着自己。旖旎抬头看着景娘,“景妈妈,如果旖旎和玉华公主抢东西,惹怒了玉华公主,会不会让我们相府遭殃。”

  “是啊,她是公主,我们只是庶民,让公主生气了,自然是我们相府的错啦。”旖旎是她一手带大的,旖旎的性格她最是清楚,她虽年纪小,但有些道理仔细跟她说,她还是能听进去的。

  “噢。”旖旎垂下头,手揉搓着自己的衣襟,虽然心里还是很伤心,但为了相府,牺牲一只风筝又算得了什么了?接过贴身丫鬟小鹤手中的剪刀,旖旎抿了唇,紧紧闭上眼睛,歪过头不看剪刀,只听见“咔哒”一声脆响,手中的美人鸢挣脱自己的手心,飘飘摇摇往九天之上飞去。

  旖旎看着越飞越高的纸鸢,看原来在阳光的照射下还是金光闪闪的风筝逐渐化为一个小黑点,远离自己的实现,再也掌不住,摆脱景娘的怀抱,径自往未知的方向跑去。

  “小姐你要去哪儿?”小鹤在后面扬声喊道。

  “问这些做什么,你还不快跟上去。”景娘着急道。

  旖旎一边抹眼泪一边埋头往前跑去,心里伤心极了。

  那只美人鸢,是师父亲自为她扎的,她曾看见师父的手掌被树枝上的碎刺扎到手,手上伤痕累累,所以她格外珍惜这只美人鸢。没想到,自己却还是让它跑了,辜负了师父的一片心意。

  旖旎也不知自己跑到哪儿,待反应过来,眼前一片翠绿浓荫,绿树环抱,清幽雅静,偶尔一两声鸟儿啼鸣,十分有趣。旖旎长久在相府,何曾见过这等自然风光,一时看的痴了,忘了自己是独自一人,往丛林更深处走去。就在旖旎徜徉于大自然的风情中时,耳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。就在身后,步步逼近,一直在跟着自己。

  旖旎心中发慌,想到景妈妈素日里常说的那些鬼怪故事,不由害怕不已,汗毛直立,顿时停住脚步,后面脚步声也跟着停下来。旖旎回头,后面空无一人,心跳扑通扑通加速,抚着胸口安慰自己,“没事的。”她自言自语,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呢喃细语。

  转过身,继续往前走去,后面脚步声也跟了来,旖旎再次转身,身后依旧是没有人,幽长的路上只有一只白色小兔子飞快串过。旖旎再不敢停留在原地,提着裙摆飞快跑去。跑了一段路,也不敢回头细看,更不敢停下来侧耳倾听身后可有声音,往右边一拐,见了一株高大树木,便躲到树后,紧紧贴在树根上,悄悄往来时的路瞄去,没有人,软软瘫坐在地上,背倚着树干,大口大口喘着气,刚刚当真是吓坏了。

  旖旎悬着的心刚刚放下,肩头被人重重一拍。

  “啊!!!!!!!”

  一声尖叫,树林中鸟儿纷纷惊起,扑棱着翅膀,远离这片树林。

  旖旎正惊声尖叫,吓得魂儿都飞了,一只肥肥的手连忙紧紧按住旖旎的嘴,少年另一只手比在唇边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朝旖旎挤眉弄眼。

  少年手心的温度传到旖旎嘴边,有种莫名的心安。旖旎连忙点点头,表示自己不会再叫,少年松开手。

  “你干嘛跟着我?”旖旎柳眉倒竖,瞪着少年。

  “谁爱跟着你?”少年也不甘示弱,掐着腰,恶声道,站起来,脚底一掂,在原地画了个圈,一只灰色蹴鞠在少年脚下打着转儿。“看到没,我是来寻我的蹴鞠的。”少年挑高一只眉毛,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。又俯低身,看旖旎小胸脯一起一伏的,坏笑道:“你该不是怕了吧?”

  “谁怕了?”旖旎也站起身,手叉腰,感到自己比少年矮,气势被压下去了,连忙找了块石头站上去,居高临下的俯视少年,“我才不怕你。”

  “切。”少年睥睨了她一眼,“子曰: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——”故意拉长声音,扬长而走。

  “你给我站住,谁要你养??!!”旖旎想下来拉住少年,目光往前一扫,只见不远处一个人立起身,手中握着弓箭朝少年方向射去,心里一惊,“嗖——”一声,来不及思考,连忙将少年扑倒。

  “喂,你该不是喜欢上我了吧?这么着急投怀送抱?”少年被旖旎一扑,趴倒在地,抱着旖旎滚了两滚,嬉笑道,触手却是湿热猩红一片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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