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六章
“这！这怎么可能？！朝蓦歌呢？你把她弄哪去了？”小蜜仰起难以置信的脸庞，水珠顺着她的头发滑落，能够清楚的听到水珠滴入池中的声音。
朝蓦歌叹了一口气，有些惋惜地道：“溺水而亡。”
“你是说那一次？！那一次她根本就已经死了？！”小蜜挣扎着，铁链在她手腕上勒出一道道红印，“这不可能！我一直在她房前守着！”
“大概是……我们交换了灵魂吧。”朝蓦歌对此作出如是解释，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。
小蜜睁大了眼睛，眼泪充塞眼眶，似乎已经承受不了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了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现在的朝蓦歌，是借尸还魂！懂了吗？”茉心对古代人的榆木脑袋已无法忍受，对古代人，只能说的尽量文艺一点，太通俗他们听不懂，毕竟他们不是俗人。
小蜜还是有些呆滞，借尸还魂？难道真的有神仙？想到这，又立马激动起来：“那是不是我父母他们也可以——”
“不可以也绝对不可能，”朝蓦歌打断了小蜜，冷漠地看着她，道，“我借尸还魂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，你若想让你父母借尸还魂，这不仅违反了自然定律，还会对南岳乃至于四国都造成影响。”
“那你呢？！那你们呢？！你们就不会吗？！凭什么你们可以这么做？我只想让我的父母活过来！就这么简单！”小蜜拉扯着铁链，情绪颇为激动。
忽然，朝蓦歌按住她的头，神色自若，附耳对她说道：“我是千年之后的人，你以为……我想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么？你的仇……我会替你报的。”
话毕，勾出一个嗜血的笑容，手中银光一闪，小蜜露出惊愕的表情，便永远定格在那里了。
而后，一阵阴风刮过，朝蓦歌立即趴在水池边上哭，伸手不断摇晃着小蜜，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。
茉心很是配合地走过去安慰她，也应情应景地流下了泪：“人死不能复生，蓦歌，节哀顺变吧，以后还有我陪你。”
“小蜜。”朝蓦歌再不伸手去摇小蜜，只是楞楞地趴在水池边上，将脸埋于双手间，许久不说话。
“蓦歌，修短随化，终期于尽，别难过了。”茉心抚着朝蓦歌的背，面露哀色，耳朵却竖的直直的，仔细听着周边的情况。
“四小姐，茉心姑娘，出什么事了么？”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，虽然声调平平，却能从其中听出担心。
闻声，朝蓦歌与茉心对视一眼，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，站了起来。
拍干净身上的灰，朝蓦歌又用手胡乱抹了抹脸，哽咽着：“小蜜——我——她——小蜜没了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殒皱了皱眉，快步走过去探了探小蜜的鼻息，确定确实死亡之后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走到朝蓦歌右边，作揖：“四小姐，人死不能复生，请节哀，臣送你回承德殿吧。”
他奉百里渊的命令，到水牢暗中保护朝蓦歌，却不想，才刚刚赶到水牢就听到茉心在那儿劝朝蓦歌不要难过，没想到是关押在水牢中的犯人被人杀死了。
朝蓦歌无力地点点头，被茉心和殒搀扶着出去了，出水牢前，她还转过头看了小蜜一眼。
对不起。
她只能对小蜜说这三个字，只是恐怕小蜜以后都再没机会听到了……
早朝的气压越来越低，所有人陷入了无尽的疑惑当中——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在水牢杀人？又是谁那么大胆子刺杀淑妃？会不会……是同一个人？
“皇上，臣以为，必是宫中有内鬼，而且，这两件事的凶手定与太后一死，四小姐中毒一事有关联。”黄宇翔安作揖道。
百里渊点点头。
接着，朝蓦霖又说道：“皇上，臣赞同黄宇尚书的说法，臣以为——”
“皇上，”裴又打断朝蓦霖，绿着脸道，“皇上，淑妃娘娘含冤而死，您就一点表示一点愧疚的情绪都没有吗？！”
裴又声调愈发大，像是在责怪百里渊。
“尚书，你是在责怪皇上吗？”朝蓦霖眸子里满是敌意，他妹中毒的事他都没说呢，这家伙倒好，呵，淑妃算个什么东西？
朝克闻言，转过头责备的看了眼朝蓦霖，又摇摇头。
朝蓦霖撇了撇嘴，孩子气地抱着手，扭过头去赌气不再说话。
裴又不再说话，朝堂之上静悄悄的，过了许久，又闻裴又谄媚道：“皇上，丞相，不知四小姐身子好些了吗？”
众臣为之唏嘘，但碍于裴又在朝堂之上的势力，只能拑口禁语。
“嗯。”毕竟是百里渊。
“承蒙皇上照顾，该是痊愈了。”朝克官方的回答。心里却免不了担心。
话音刚落，只见小民子急匆匆跑了进来，冲着百里渊耳语几句。百里渊神色凝重地站了起来，道：“宫中的事暂且不议，众臣随朕到宫门前迎接北廷君主，邪流辞。”
“是。”
惠风和畅，天朗气清，朝蓦歌和茉心坐在承德殿的屋顶上，不停地冲着前面扔石头。承德殿的打洞早已补好，百里渊效率可快，那一次吃完饭回来，新崭崭的，整座殿都好像发着金光一样。
“四小姐，皇上让奴婢带您到宫门迎接北廷君主。”
“哦。”朝蓦歌冲茉心点点头，两人迅速从屋顶上跳了下来。
那个丫鬟睁大了眼睛，还没反应过来过来，她其实还想问一问，需不需要她让人拿把梯子……
“我知道宫门在哪，我们自己会去。”朝蓦歌抢在了那丫鬟前面，眼神波澜不起，泛着的，是无垠的淡漠，那个丫鬟擦了擦眼，仿佛她看到的不是朝蓦歌，而是百里渊。
话毕，二人漠漠地离开了。
她们太了解对方了，不管对方做出再无理再反常的举动，都能将对方的用意了然于心。
她们是跑步去的，所以很快就到了宫门。不早不晚，邪流辞的队伍正好出现在众人视野中。
朝蓦歌飞速环视了四周，本尊的四个哥哥都在，三大巨头也在，启行也在，墨泛赢、楚笠都在……还有一个不曾见过的侧颜绝世的美男，他穿的一身夜袍，嘴角始终挂着微笑，眼角始终挂着倾世的温柔。
再一看茉心，她也正看着那男子，看的痴迷，朝蓦歌忍俊不禁，笑了出来，拍了拍她的脸，嗔怪地望着她。茉心感觉嘴角湿湿的，意识到自己出丑了，撇撇嘴，将朝蓦歌的头扭了过去。
再扭过来时，朝蓦歌无意间撞见百里渊那淡漠的眼神，又快速地躲了过去。淡漠又不是淡漠，似乎还带着一点喜爱。
她不敢再看，她怕那淡漠又不似淡漠的眼神会让她沦陷，最后一发不可自拔。她不想这样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在她做着思想斗争的时候，耳边确响起了百里渊薄荷一般清凉的声音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声音自前方传来，那淡淡地一句话中，充盈着一股子魅惑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朝蓦歌的直觉告诉她那是刚刚她看的那人，微笑温暖，眼神温柔，声音温和如玉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声音是从更高的地方传来的，很熟悉，很让人难以接近的声音，问候中带着浓重的疏离。
同一句话，一个清凉，一个邪魅，一个温润如玉，一个若即若离。四国君主在南岳聚齐了，四国争霸。
朝蓦歌站在远地，看着四人远去的背影，隐隐约约有些担心。天下之势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，到底这四人中谁会夺得这天下？
他，会不会……
但她不敢去想，也不想去想，他是那样一个可见而不可即的人。
再反应过来，众人已停下脚步，在宫门口看着她。茉心扯了扯她的袖子：“走啦，大笨蛋。”
大抵她这个戏子注定是要落寞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