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若林蜷缩在被窝里,呆呆的看着一面墙壁不出声。放在一边的手机嘀嘀响,全是微信消息,安若林没空去看。
——奇怪,这种诡异的感觉是什么。
他喘着粗气,只觉得身体很累很累。有一道光闪过,那感觉像是濒临死亡的恐惧感,又像是落入水底的窒息感。
千总死亡和他无关,作者死亡也同样与他无关。
为何?
他深深地呼气,闭上眼睛。
那些对安若林非亲非故的亲戚时常给他打一个电话。这令他十分恼火。
思绪放远。
——
安若林把书桌上的那些垃圾扔进垃圾桶——那是几个男生把角落里的垃圾桶倒在了安若林的桌子上,尽管他们表示这是在开玩笑,但在孟长泽看来,这就是一个欺凌。
“你在干什么?”一个巴掌落在带头男生的脸上。
安若林抬头,孟长泽对着带头的男生打了一巴掌,眼神犀利。
“你敢打我?谁给你的胆子!”带头人刚要还手,就被孟长泽接住了双腕,接着用力一拧。只见孟长泽的眼睛里,充满了烈火。
“滚。”
他最后狠狠的踹了一脚带头人。
安若林刚把书桌上的垃圾收拾好,他低着头不说话。
孟长泽回头看他。
安若林小声地回了一句:“你不用为我还手的,我习惯了……还有。谢谢你啊。”
孟长泽插起腰来:“其实你该还手就还手,不过,看你这个身板儿,打不过也能理解。那帮人就是没脑子,好啦好啦,有事找我。”
“……”
安若林其实也很想打回去,但是在这个学校里,打架是严重违反校纪校规的。更何况,那个带头欺负他的人,是学校校长的亲儿子。
孟长泽是新来的,他暂时不懂这个规则。
孟长泽替他打了一巴掌,现在他很担心他可能会不会被劝退。
孟长泽看着他的眼睛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安若林。”他的声音很小。
“什么?你叫什么?”
“安若林……”
声音小到了极点。
“你说话大点声。”
“安若林。”
孟长泽点点头,“安若林,名字不错,嘛,你办走读的?”
“嗯。”
“巧了,我也是走读生呢。那你住哪?”
安若林立刻警惕起来,他抬起头,眼里充满警觉。
“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孟长泽摸了摸他的头发:“咋,去好朋友家里不是理所当然的嘛。”
“……”
他把他家的地址告诉了他。
——
那天晚自习下课,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。
孟长泽把笔盖收上,一抬头就听见有人大声嚷嚷。他一回头,就看到那白天的带头人正在欺负安若林。
孟长泽的气立刻就上来了:“你们住手!”
他上前,三下五除二,解决了这几个小子。
“你……你知不知道我爸是干什么的?”
“哼,”孟长泽冷笑:“我最恶心仗着身份牛逼为所欲为的人。”
他走上前,扶起安若林,一边拍打他身上的尘土,细声细语道:“没事吧。”
“没事,习惯就好。”
一条靠海的公路边围着栅栏,路灯一个接一个,安若林和孟长泽走在路上,一抬头便就看到孟长泽那俊美的脸庞。影子随着路灯拉长。
“真幸运啊——我们都是一个小区的,还是一栋楼里的。”
“嗯……”安若林勉强挤了挤微笑。
“谢谢你……”安若林小声地说着。
孟长泽突然停住了脚步,他回过头,看着安若林棕黑的瞳孔,扬起嘴唇微笑道:“别怕。”
到了家,那是孟长泽的家。
两个家庭同样都是不幸福的,却又是最幸运的。
安若林走进孟长泽的家门,第一眼便被玄关处的标本展示玻璃框吸引住了。路边大多是一些昆虫或植物的尸体,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的标本,都整整齐齐地陈列排放。
“你收集这些,是为了什么?”
孟长泽看了看标本,接着向安若林露出了一副看不懂却毛骨悚然的微笑:“好看嘛,装饰一点家里。”
“……”
安若林走到沙发处,一抬头,孟长泽就已经洗好水果了。
“第一次到我家做客,别客气哈,请。”
“嗯……”
一个月后,期末考试成绩公布。
他拿着一束白色的鲜花来到孟长泽的墓前,把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放在墓碑上,他对着墓碑轻声细语:“孟,我来看你了。”
那半个月前,孟长泽便遭遇了车祸。
支离破碎,血肉模糊。
——啊!
安若林一下子惊醒了过来,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哭了。
孟长泽,那广播里的长泽会是谁?
不,那是孟泽。
他抬头看向窗户,整个身体为之一颤——窗户上方趴着一个人影,那就是孟长泽。
他吓了一跳,接着却什么也没有。
“幻觉么。”
——
心理咨询室
“你好,你是来做咨询的,是么。”
安若林一见眼前人,忽然愣住。
这不是前几天遇到的那个人吗?
洛荣坐在椅子上,拿起一个量表对安若林说:“我们见过。来,请你躺在椅子上,请放松。”
“嗯……”安若林躺在椅子上,选择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,在洛荣的催眠下缓缓入睡。
梦中黑暗无比,却无任何光亮。
许久,他睁开了眼睛。
“听你叙述,你曾经在小时候就经历了一场火灾。这个火灾,看来已经成为了你的阴影。以至于你后来无法正视这场火灾,也无法阻止这种回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从心理学上讲,你是在逃避自己的阴影。”
“逃避么。”
“这个火灾带来的连锁反应——校园暴力,家庭暴力,这两大社会因素极大地影响了你的童年。而这几年,你没有得到正确的心理治疗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切,你都在尽力逃避,越要逃避就越把心理的伤压的越深,越深就越压抑。所以,通过量表来看,你很有可能出现抑郁症的倾向。”
洛荣看着安若林的眼睛,接着便说道:“这场火灾对你来说特别严重,因为这场火灾,你失去了父母,失去了一切。”
“唔……”安若林似乎不能控制情绪了。
“人死不能复生,面对这样的现实。我们只能选择接受。”
“接……接受么……”
“你只能接受了这个现实,你才能从这场火灾的阴影中解脱出来。当然这个心理治疗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,所以我们需要慢慢来。关于量表来看的话,我建议你去精神科医院进一步检查。”
安若林点点头:“好。”